金谷园歌

【102章已修】

郗太傅望着郗棠，“不是刀，你与你次兄，是林邑的子房、韩信。你们是亲兄妹，不能自相残杀。”

汉初三杰，辅佐高祖据有天下。

郗棠沉默了，她站了起来，对着郗太傅抱腹一礼，“孙儿知道了，这就回甘县。”

祖父支持她的抉择，却始终未将她当做真正的继承人，只是辅佐汉高祖的张子房。

有才可用，而已。

郗棠已经清楚了，她不再言语，无声离开大帐。

走到门口，朔风迎面吹来，她不由打了个寒战，郗太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，在提醒，也在警示，“元元，郗氏要无坚不摧。”

郗棠停下脚步，不甘在寒风中吹散，没有郗氏，就没有郗棠，外界虎狼环伺，郗氏必要一致对外，才能在腥风血雨中杀出一条生路。她口中称“是”，却并未回头，径直走入风雪中。

外间风雪越来越大，雪落轩辕大如席，天地间白茫茫一片，不远处，嘉玄牵着两匹马，等候在辕门外，他神情落寞，高大的身影顶着风雪而立。两个人都心事重重，谁也没有说话，郗棠接过他手中缰绳，翻身上马。

马蹄翻滚，冷风割手，行至半路，郗棠等人全身冻僵，连缰绳都要握不住，不得不停下来修整。附近只有一所民居，本欲借屋暂避风雪，但屋中分明有火光，屋门却紧闭，任凭他们怎么敲门，就是没人开门。不得已，一行人只能在一旁牛棚檐下避雪。

郗斛要生火，问屋中人借柴，还是无人应答，郗斛想自取，又不敢，军法严苛，擅取百姓财物，斩立决。他只能叫上两个人，冒雪去捡柴，郗棠叫住他们，“不要去了，雪太大了，雪下不了多久，等雪小了我们就立刻启程。”

“是，将军。”

一行人在檐下避雪，郗斛和几个亲兵站成一排，挡在郗棠身前，为她遮风，寒风阵阵，吹得他们上下齿直打颤，郗棠觉得好笑，招手叫郗斛回来，“别挡了，这么大的风，挡也挡不住，回来吧，一会儿雪落到身上，更冷了。”

“是，将军。”

过了一会儿，屋门悄然裂开条细微缝隙，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从屋中探出头，大大的眼睛好奇盯着牛棚檐下众人，察觉他们并无恶意，小孩鼓起勇气，大声问道：“你们是什么人？”

“好厉害的小孩！”郗斛对这不怕自己的小孩十分好奇，往前走了两步，询问道：“你家大人呢？去告诉你家大人，就说我们将军是朝廷的宣威将军，路遇大雪，想借你家一避。”

“将军？”小孩的头伸得更长了，眼珠滴溜溜的转，将一行人从头到尾，从尾到头看了两三遍，“哪个是将军？是她吗？”小孩伸手一指，指着嘉玄问道。

原本心事重重的嘉玄，在见到这小孩后，眉宇舒展，又被他一指，忍不住笑出声，逗他道：“小公子，你年纪小小，却十分有眼力，你猜的不错，我是将军，但这里还有一位将军，你知道是谁吗？”

小孩手一抬，准确指向郗棠，“是她吗？”

这勾起了郗棠的好奇，“哦？有何依据？”

小孩看向郗棠，“我刚才听到人叫她将军了。”

“那你为何一开始不指她？”嘉玄不解。

小孩比嘉玄更疑惑，“女人也能做将军吗？”他听见了，却不确定。

“为何指我？”嘉玄追问道。

小孩想了想，“猜的，你是里面最高大的。”

众人哭笑不得。

小孩打开门，“你们进来避雪吧。”

郗棠进屋，才发现屋内屋外差别并不大，拳头大的破洞灌入冷风，雪花从屋顶缺口落下，融化成水，地面因此泥泞不堪，矮桌缺腿，屋角火苗微弱，火边放着个破筐，塞满稻草破絮，一个小小的婴孩躺在竹筐中，睡得香甜。

小孩抱着一大抱柴从屋外走进，麻利的丢入火中，将火堆生旺，火苗驱散寒冷，小孩伸出满是冻疮的小手，贪婪的感受着火光的温暖。嘉玄取下披风，递给那小孩，小孩受宠若惊的指着自己，“是给我的吗？”

嘉玄点点头，“你猜对了将军的身份，这是将军给你的奖励。”

小孩眼中放光，开开心心的接过嘉玄的披风，裹在自己身上。

郗棠四顾，没有发现大人踪迹，于是问道：“你家大人呢？”

小孩眼中的光骤然暗淡，指了指墙角更深处的草堆，什么也没说，郗棠与嘉玄望去，见草堆之中，似乎有人。郗斛上前查看，片刻后无声退回郗棠身边，低声道：“是个女子，已经死了，尸身都凉了。”

“娘病了，爹出门打猎，好几天没回来了。”小孩裹着粗布披风，将一截细枝掰断，投入火中，“娘就死了，我搬不动娘，只能等我爹回来。”

闻此，众人都为小孩的境遇感到同情，只有郗棠，在听完小孩的话，几乎是径直站起身，走到那充当摇篮的木筐旁边，伸手去摸草堆中婴孩的脖颈。

还好，是温的，还有脉搏跳动。

郗棠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