诱宦陆瞻

第104章 六翮香(番外四) 一半张扬,一半静敛(第3/3页)

“哦……我险些忘了这一茬,可不是,瞧着样子像是犯了病症。”

“所以呀,”芷秋在杌凳上挪转过来,谨慎叮嘱,“等他好了,可不许提这个事,他说什么是什么,别驳他的话。他好些时候没犯病了,只怕提起又叫他灰心,咱们就装作不知道,你朝园子里的人也说一声。”

两个人说着话,比及陆瞻进来,俯低身子将她亲一亲。桃良识趣地退出去,他便拉着芷秋往榻上去,双臂将她面对面环在腿上坐着,“我做的是什么官儿,怎么在苏州还有这么大一处园子?”

芷秋绝口不提,在他膝上挥挥绣绢糊弄过去,“瞧这官迷,还有功夫过问官职,怎么不问问你是怎么将我娶回家的呢?”

他便笑,仰起脸来,不见愁绪,“那你说说,是谁做的保山?往后我包了银子赏他!”

窗外晴空万丈,偶见燕影,芷秋将眼波架燕南飞,绘声绘色地编造着故事,“那年你刚到苏州,席上见了我,就喜欢得不得了,千辛万苦打听了我是哪家堂子里的,备了好些礼去见我妈,说要包了我去。我妈不依,多接一个客多挣一份银子嘛,谁知你竟在房间里哭起来,又是装可怜,又是威逼利诱,将我妈磨得没法子,这才许了。”

在她的讲述中,陆瞻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深,里头倒映着她喁无休的影,“咱们混了一年,你就说要娶我,我只怕你是个没长性的,不敢答应。你便赌咒发誓,说什么‘有违此遭天打雷劈’,又说什么‘今生今世绝不负你’。我瞧你还算有些诚意,便勉强答应了。”

“勉强?”陆瞻后仰了几分,怀疑地将她打量,“你说的真是我?”

芷秋媚孜孜嗔他一眼,“不是你是谁?哦,未必我一个女人家,反倒求着你娶我不成?我堂堂苏州花魁,还愁嫁不出去?你呀,一见我魂都……”

眼波稍稍转动间,像一缕勾魂的线,轻易地将陆瞻某些克制挑起,她的声音已经远去耳畔,更无心计较她话里的真假,只盯着她两片翕翕合合的朱唇,微启微阖,好像要将他的魂魄吞没。

于是趁她启开嘴的间隙,他伺机而动,像条鱼一样湿漉漉地滑了进去。

他去勾她,缠她,厮磨她,在她呜咽的微弱声息里,搂着她渐渐发软的骨头,泄出一抹得意的笑颜。

满满的爱意堆填在他点火的瞳孔中,近近地,他怕关不住,于是闭上了眼,掣开衣摆,摁住她的腰,将她拉近,又推开,拉近,又推开……像一场拉锯的游戏,而他是这场游戏的主宰。

阳光穿透了眼前的黑暗,有一片淡淡晃晕,他得意的聆听她的私语。芷秋包裹在衣衫里的骨头化成了一滩水,逃也无力逃。

在他腿上,隔着各自的衣料,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往日的陆瞻所残缺的生命力,粗狂而豪迈,一点都不像读书人的“温文尔雅”,更像一位将军手上残忍而粗狂的刀,温柔地拉割她。

昏天暗地的小半个时辰后,芷秋才看见天又在眼前亮起来,而他放肆的呼吸渐渐落平下去。她歪在他的颈窝,盯着他脖颈上凹凸的脉搏,低低吐气,“你的衣裳脏了,我的裙子也脏了。”

陆瞻吁出一缕笑音,载着她靠到榻背上,朝窗外仰了眼,“谁叫你不让我上床睡觉的?换一身就是了,怕什么?”

他环着她,像搂着他的猫,歪着脸将她的腮蹭一蹭,“他好还是我好?”

尚且轻狂的问题将芷秋逗乐了,顷刻又像根针挑破了她结痂已久的皮肤。远在杭州的陆瞻从不会问这种问题,他不会和任何人比较,更不会为她不光彩的过去吃醋。

她原本以为是他有着决胜千里的沉稳,可认识了过去的他,才有些隐隐了解了,或许在他庞然的自信里,还始终掩藏着他顽固而破碎的自尊心。

她的心又一抽一抽的泛起疼,在他颈窝蹭蹭,“你永远是最好的。”

“哪个‘你’?我还是他?”

芷秋没想到从前的他竟然连一点小事都十分固执,十分无奈地,揪揪他的耳朵,“要说几遍,你就是他,他就是你。”

“可他比我幸运多了。”陆瞻死不改口,偏过脸来,神色认真而落寞,“他拥有你已经很多年了,而我在过去,还没找到你。”

芷秋抬起脑袋,轻抚他的面庞,“你会找到我的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他笑一笑,不见得有多高兴,仰头望着屋檐外的一片晴云,春归的雁字字行行,题写孤寂。而他离找到她,还相隔着遥远的四个春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