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谷园歌表达什么

第30章 逐鹿(第1/2页)

秋冬交季,皇帝便咳了起来,本以为只是小病,谁知愈演愈烈,最后卧病在床,眼见将要不久于人世。

皇帝,要死了。

郗棠坐在窗下,双腿弯曲,拔出宝剑,就着天光,用布帛小心擦拭。窗外,大雪纷飞,鹅毛轻雪密密匝匝充斥天地间,仿佛混沌时期的一体。

皇帝强大时,臣子是王朝的拥趸。皇权旁落时,臣子试图匡扶。等到皇权衰微了,臣子便参与逐鹿。

皇太子年幼,承担不起天下。

皇权,注定要落到辅政的大臣手中。

权力的斗争,只有你死我活。前世,多少亲人因之而死。

大将军可以掌权,嘉氏可以代业?

为什么,郗氏不可以?

都是三朝老臣,都追随过高皇帝,为创建大业立下功劳。

北风吹乱她鬓边发丝,郗棠望着漫天飞雪,眼中决绝似冰。

皇帝自知时日无多,下诏册封长子宣瑁为皇太子。

闻熹十二年正月的大朝会,是皇太子册立后,首次大朝会,肃穆隆重。

公、卿、将、大夫、百官各位朝贺。蛮、漠、碣、朔朝贡,属郡计吏、宗室诸侯皆见,万人以上。皇帝由内侍簇拥着乘舆临朝,入冬之后,皇帝便卧病在床,久不出席朝会,朝中之事,由郗太傅、宁司徒等一干老臣商榷后处置。

按例,百官自诸侯王以下至两千石官吏,皆以次奉贺。

皇太子年幼,由太子少师代进首表。

“报陛下,北线大捷,大都督大败胤军,连克三郡,不日将班师回朝,向陛下献捷。”

元日朝会,前线捷报,喜上加喜,皇帝龙颜大悦,连说了三个“好!”。

不及献捷典礼举行,皇帝便彻底倒下,大将军、郗太傅、宁司徒等老臣夤夜入宫,圣旨使持节召东线嘉太尉还朝。

嘉太尉固守东线,渝军粮草耗尽,不得不退兵,太尉正欲班师,使者已至大营,听清圣旨,太尉不敢耽搁,点亲兵一百,连夜返回帝都。

皇帝病重,阴云笼罩在皇城,覆盖在王侯府邸上空,但对民间并无太大影响,元日的氛围却依旧,百姓张灯结彩,辞旧迎新,亲友相互拜访。

十五当日,家家户户祠门祭户,作豆糜,杨枝插门,随杨枝所指,以酒脯饮食、豆粥插上筷子祭祀。妇女们祭蚕神,迎紫姑。晦日,人们来到水边,操浆泛舟、临水宴乐、浣洗衣物,希望能消灾解厄。

大人们忙于交际,郗棠趁机向兄长提议出门看灯,郗桐生气郗棠砸了他的钱匣子,不想跟她一起出去,郗郴半哄半拉,将他拉出家门。

看灯是近些年才兴起的风俗,大业结束战乱,国家安定,百姓富足,于是相聚庆祝。街道两边挂满各式各样的花灯,郗棠看看这个,又看看那个。

碧绿的螃蟹灯做工精巧,糊上绢帛,两只大鳌左右抖动,郗郴见郗桐也盯着螃蟹灯看,悄悄塞给郗棠钱袋。郗棠买下螃蟹灯,将青竹灯杆塞给郗桐手中,蛮横道:“好了,阿兄!不要再生气了!”

郗桐匪夷所思的看向郗棠,“你就是这么道歉的?”

郗棠莞尔,“你不喜欢灯的话,就是我的了。”

郗桐:“.....走开!”

几名杂耍的艺人在空地卖艺,伴随着他们用力的敲打,手中滚烫铁水飞溅入空中,一瞬天空璀璨,围观之人无不拍手称赞。郗郴被这新奇的玩意吸引,凑过去看热闹。

郗棠望着天空晦明变化,不知怎么想起些往事。

那是她成为皇后的第一年,御医诊断她怀有身孕,与此同时,大将军郗桐攻破渝国都城,渝帝投降。元日大典,辞旧迎新、庆祝大将军凯旋、祝贺皇后有孕。

被夜色笼罩的天空亮了起来,铁花飞溅,流星如瀑,更远的天空也亮了起来,璀璨的铁花在夜空中缓缓展开,连绵不绝,场景十分壮观,在满座朝臣的惊叹声中。

嘉晏站了起来,握住郗棠的手,高高举起,“今夜这火树银花,为朕,为皇后与她腹中孩儿,为大将军所燃。”群臣会意,跪下山呼,“陛下万岁,皇后娘娘千岁。”

她的生命就像飞入天空的铁水,璀璨明亮。

然后....变成云烟,坠入无边黑暗。

艺人结束表演,拿起竹筐,向观众索要赏钱。

郗棠望着恢复黑暗的天空,缓缓垂下目光,视线正前方,嘉晏猝不及防闯入她眼中。青年一身玄衣,立于观众中,鹤立鸡群,他望着天空出神,还未从火树银花中回过神。

有幂篱在,她并不担心嘉晏会看到自己,可还是轻轻拉了拉郗郴的衣袖,“走吧,兄长。”

郗郴点点头,却并未立刻离去,等到卖艺人走到他们跟前,他掏出银钱,放入竹筐,才准备离开。

嘉晏看到火树银花,也想起登基初年和郗棠的时光,成为天下的帝王,坐拥无上权势,爱人在身畔,孩儿承欢膝下。小公主很可爱,总搂着他的脖子,叫父亲。

他想给卖艺人一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