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谷园朗读视频

留下两个宦官看守闻琰与郗棠，卫熙带着剩下宦官离开未央宫，郗棠望着内侍架在闻琰脖间的利剑，又看向自己抵在卫太后脖间的发钗，“太后想效仿宦官诛除大将军何进吗？只是这区区几个内侍，恐怕不能成事。”

“你别想套孤的话，孤什么都不会说的。”卫太后满脸轻蔑。

“如果王俭起兵淮下，是太后下的勤王诏书，想来太后在帝都，也已经酝酿好一场清佞臣壮举，内外呼应。那与太后合谋的会是谁呢？”郗棠想了想，“是司徒大人吗？”

朝臣中并不乏心向天子的大臣，只是有能力又敢与卫太后相谋的，不过寥寥，而在这些大臣中，能有在除去两位辅臣后，稳定大局的，唯有宁司徒。

他也是先帝托孤辅臣，执政理所应当，司徒府掌管全国州郡中正考核，九品官人法实施以来，朝中新六百石以上官吏出其门下者，三分之二。

何况，宁崇娶隆康翁主，她是宗室，业室是她的家，前世隆康翁主与一干老臣，策划刺杀嘉玄，嘉玄死于非命，过继郗棠与嘉晏次子嘉昀年幼，嘉氏阴差阳错，落到了嘉晏手中。那场刺杀也夺走了郗棠长女的性命，伯父宠爱，时常将她带在身边。

卫太后神色一变，见卫太后如此神态，郗棠顿时心内明了，卫太后冷笑，“你猜到又能如何？禁军已在宫内，辅臣也已经入宫。”

祖父……

一道闪电划破天际，隐约雷鸣，白日就阴沉的天气，到了夜晚终于发作，暴雨，即将来袭。

先帝驾崩后，大业的天空便被乌云覆盖，事关满门安危，三族生死，风暴中心波涛汹涌，人人小心谨慎，如履薄冰，对岸，却遥不可及。

“太后不该将子熹牵扯进来，卫氏只剩下你二人，太后就没想过，一旦失败，太后或许不会死，但子熹，一定活不下了。”郗棠神情压抑，这一瞬，她有些厌倦了，无情的争斗粉碎人世美好情感，卫熙，将再一次死去。

“没有人可以救下他，这是叛国之罪。”

“叛国的是你们，你们才是乱臣贼子！”卫太后坦然无畏，“郗伯馨，你们就是赢了，又如何？公道自在人心，史书之上。你们郗氏，永远是背主弑君的罪人！千秋万载，为人唾骂。”

史书、人言可畏，齐太史笔，令崔抒退却。

可史书，不是只有皇帝，人们从史书中找到前例，无论君主还是臣子。

郗棠看向挟持闻琰的内侍，握紧发钗，“诚如太后所言，成王败寇，史书如何书写，在胜者手中。我们是叛臣，是逆贼，可是谁将我们推到起兵反叛的地步？太后高高在上，是踩着我们的鲜血与眼泪，君要臣死，臣为何一定要死？我们要活下去，要将命掌握在自己手中。”

倾盆大雨，兜头落下，唰唰洗涤大地，未央宫外风雨大作，殿中杀机四伏，内侍的剑贴在闻琰脖颈，郗棠手中发钗对准卫太后咽喉，双方胶着对峙。

禁军脚步声整齐，踏破雨声，卫太后眼中一亮，内侍相视，闻琰瞳孔紧缩，忧心忡忡看向郗棠。

将领高大身影倒映在殿门，所有人的心都悬在起来，殿门“砰”地一声被推开，看清来人面目，卫太后眼中光芒熄灭，闻琰大喜，“新城侯！”

狂风从大开的殿门中吹入，灯火闪烁，明亮的殿堂霎时暗了下来，纱帘狂舞，郗棠衣袂抖动。嘉晏浑身是水，站在大殿门口，明暗灯火跳动，阴沉面容愈发阴鸷，雨水冲淡玄甲上斑斑血迹，缺口的剑刃在他手中，淡粉色的水滴连绵滴落。

嘉晏锋利的目光扫过殿中内侍，“把剑放下，免死！”

内侍们见大势已去，松开闻琰，纷纷丢下刀剑，跪地求饶。闻琰从内侍手中挣脱，捡起地上的剑，架在卫太后脖子上，郗棠丢下发钗，略微活动了一下举得酸痛的手臂。

轻薄可视物的鲛纱帘飞舞，模糊郗棠双眼，下一瞬，眼前重归清晰，郗棠抓住殿中悬挂的纱帘，用力扯了下来。鲛纱柔软细腻，在烛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，如水光潋滟，停留在绢纱上。

郗棠提着绢纱，缓步走向卫太后，纱帘很长，长长一截拖拽在她身后，闻琰愣了一下，“大人！”郗棠走到卫太后身前，冰冷的目光落在闻琰身上，“怎么？”

闻琰被这冷漠的目光吓得后背一阵发凉，迅速低下头，不敢再直视郗棠。她放下剑，无声退到殿中。

卫太后看向郗棠手中纱帘，知道她想要做什么，生死面前，一向高高在上无谓的女君眼中，也显现恐惧，她提高了嗓音，为自己壮胆，“你不敢的，你不敢的，我是女君，我是太后，是先帝的嫡母，你杀我，就是弑君！”

郗棠笑出声，“你杀我是君恩浩荡，我杀你是弑君。为什么？就因为你命好？生在列侯之家，嫁入皇宫，成了天子的妻子。而我生在臣家，所以就该任人鱼肉？你的亲人是亲人，我的亲人就是草芥？该被屠戮杀害？”

卫太后步步后退，郗棠大步上前，飞快将纱帘缠上卫太后脖颈，珍贵的鲛纱和寻常的白绫，缠在脖子上给人的恐惧无二，前世，卫熙退婚，卫太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