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谷园古诗朗读

饭后，送走两人，郗桐与郗棠去见太傅与郗父，太傅精神更差了，歪在榻上，闭目养神，饭菜放在一边，纹丝未动。郗父守在太傅身边，见郗桐与郗棠来了，轻声唤醒太傅。

太傅勉强睁开眼睛，对郗父点点头，郗父对二人道：“元元率三千人驻守方城，其余军队撤出方城，驻扎城外，互为犄角，二郎和我去淮下。”

兄妹二人领命，正欲离去之际，郗父叫住了郗棠，郗桐见状，先行离去。

“你与诸葛维是如何相识的？”郗父忽然问道。

郗棠一滞，“因为长兄，诸葛维有大才，却因大将军不能容人，而屈居小小屯田司马。”

“是，此子确有才。”郗父点头，肯定了诸葛维的才能，“我初到甬州，当地士族同气连枝，是他建议我，不取连横，而用合纵。越过那些大族，转而拉拢那些相对势弱的二等士族，以众弱抗寡强。”

郗棠肯定道：“人心各异，他能逐个击破，凝聚那些弱等士族，是他的能力。”

“但。”郗父话锋一转，“平定甬州，他有功，我有意拉拢他，你三姊与他年纪相仿，我欲妻之。可他不仅拒绝了我的提议，还说，战事结束后，会辞去一切官职，回家侍母。”

郗棠的眉毛拧了起来，“他要辞官回乡？”

诸葛维心怀远大理想，以匡扶天下为己任，怎会忽然辞官回乡，其中必有隐情。

“父亲想让我去劝劝她？”郗棠抬眸，余光瞥见太傅紧闭的双目下，眼珠转动。

郗父道：“你大父说，人是你举荐的，应当交给你处理，这件事我不会再过问。”

有才之人，若能为我所用，应当留之，若不能，必须杀之。

没有任何思考，这念头直愣愣闯入郗棠脑海。

诸葛维不能为她郗氏所用，不能为大业所用，留着将祸患无穷。

前世他能打的嘉晏毫无还手之力，若非卜氏姐妹修筑的工事坚固，军民齐心，硬生生熬到雨季，天公赐福，降下百年难得一遇的暴雨，雨后道路泥泞，渝军粮道受阻，嘉晏抓住机会，才夺回临城，反败为胜。

“是，父亲，我会去劝他的。”郗棠垂眸，眼底满是纠结。

大军出发在即，人员调动，军营变得忙碌，郗韶从方城归来，侍奉太傅，姊妹二人碰了个头，郗棠让郗斛想办法弄了几个果子，用小筐装好，踩着黄昏的光，捧筐踏入诸葛维营帐。

诸葛维正在看书，他似乎早料到了郗棠会来，桌前对放着两个茶杯，他还用的是过去在屯田那套茶具，老竹刻成，没有一丝花纹。

“伯馨。”

二人相互见礼。

“吃了叔持的果子，现在来向叔持赔罪。”郗棠将果子奉上，诸葛维接过，“请坐。”

诸葛维烹茶的姿势优雅，举手投足，都恰到好处，不超一厘，不少一毫，他用铜勺满添郗棠面前竹杯，“技艺不佳，还望伯馨莫要嫌弃。”郗棠端起竹杯，抿了一口，“佳与不佳，我一向是喝不出来的，烹茶，君子风雅之举，我之去风雅远矣。”

她不是个君子，做的事情也与圣人教诲无关。

诸葛维听出了郗棠的弦外之音，短暂沉默后，索性开门见山，“伯馨来，也是来劝我的吗？”

“是。”郗棠放下竹杯，端正坐姿，严肃道：“以你之才，我郗氏而今之势，为何不能同成大事。”

“我记得，伯馨当日同我讲过，声名，比起性命，是最微不足道的。是非对错，不在史书，而在人心。”诸葛维缓缓道：“当时我自矜声名，不欲与那些人为伍，女郎的话，令我重新思考，我究竟要什么？”

“一个小小的屯田司马，无法守护百姓，只有女郎，能给予他们土地，让他们安居乐业。我不得不承认，权力，是实现心中所想的手段。”诸葛维曾屈服于现实，接受廷尉举荐，朝廷已经是郗氏天下，没有太傅首肯，廷尉的话又算什么。

“可一个爱护的百姓的女郎，为什么会走到视人命如草芥的今天呢？”诸葛维的声音中满是惋惜与悲凉。

“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吗？多少将士埋骨沙场，强攻方城，死了多少人，围困淮下，又会死多少人？你为大军献计，有些将领为了不牵连妻儿，举剑自尽，有些将领妻儿老小，全部被枭首。那么多性命，一朝灰飞烟灭，只因为你郗氏篡权的野心。”

诸葛维越说越愤慨，“他们本来不用死的，这场战争不应该存在，是你们罔顾家国，让大业陷入混乱的今天。先帝托孤，仿周公成王故事，天下人都看着你们呢，可是你们呢？现在天下，都看到你们郗氏的野心了，杀辅臣，废两宫，下一步，是否就到天子了呢？”

一路上，他看到了太多，这些所见所闻，让他无法再安然与郗氏为伍。

以杀死无辜之人为代价，去实现救人的理想，他做不到，他想要的，是救所有人。即使是仇敌，也能宽恕，哪怕十恶不赦，也有悔改的机会。

仁者爱人，是爱天下人。

郗棠微微叹气，她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