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谷园的作者

上的灰，“吃了药就会好起来的。”

诸葛维温声细语哄起阿玥，哭了一会儿，阿玥没力气再哭下去，靠在诸葛维怀中，眼神涣散。

阿离打来水，小心替阿玥擦拭，拉起衣袖，露出手臂上点点红痕，瞥见这斑驳印记，郗棠和嘉晏心都猛然一沉。

“别靠近她。”郗棠当机立断。

嘉晏望着郗棠，眼神陡然阴鸷。

屋中人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，纷纷将目光投来，郗棠环视屋中一双双困惑的眼睛，少数人脸上也有如阿玥手臂上一样的红斑。

“你们谁身上还有红斑？”郗棠问道。

村民们纷纷检查自己身体，四五个人颤颤巍巍举起手。

“阿离。”郗棠的声音有些颤抖，“请你师父进来。”

前世席卷三郡和帝都的瘟疫，感染者身上都带有这种红斑，时人谓之红斑病。

患红斑病者，腹泻呕吐不止，高烧不退，五日之内必死。

郗棠不敢确定，她不是大夫，区分不出这些病种，也许只是巧合，红斑病起源于青州，由流民散布各地，青州瘟疫还未起，帝都怎么会有红斑病？

余医师进屋，发现屋中一片肃然，不由疑惑，“怎么啦？女郎？”

郗棠指着那几个身有红斑的病人问余医师道：“余医师，有红斑的病人和寻常病人，可有什么不同？”

余医师想了想，“是有些不同，我也不清楚这些红斑的成因。但从脉象上来看，都是风寒。”

“这是瘟疫。”郗棠一语激起千层浪，所有人瞬间陷入恐慌。

余医师瞳孔紧缩，“女郎，这可不能乱说。”

阿玥‘哇’得一声将刚才喝下的汤药吐出，郗棠看向诸葛维怀中的女孩。

她并不确定，这是红斑瘟疫还是寻常风寒患者因为别的缘由生出红疹。

但她深知红斑瘟疫之害，宁杀错也不能放过。

“我父亲在青州也遇见此类病症，染病者看似只是寻常风寒，高烧呕吐，实则为瘟疫，而这种瘟疫最大的特征，便是四肢生出红斑。”

余医师眼中已有慌乱，作为医师，她早就发现了这两种病症的细微不同，只是她从未在医书上见过此类病症，只能暂时当做风寒治疗。但寒疫与瘟病是两种截然相反的疫病。

“此事要立即上报朝廷。”嘉晏当机立断，“我立刻派人去禀告父亲和叔父，发典农中郎将府钧令，排查帝都附近村落。”

“我也去。”诸葛维放下阿玥，“不管是不是郗女郎所说的红斑瘟疫，事关重大，还是先将此地封起来，以免病情扩散。”

有嘉晏在，事情进展的十分顺利，嘉显亲自赶来村落，询问情况。诸葛维听从余医师建议，腾出村中房舍，将病患单独安置，再以生石灰洒地，阻隔疫气。

郗郴匆匆赶来，要接郗棠回家，郗棠看向嘉晏，目光犀利。

他居然通知了自己兄长。

幂篱轻纱分开，露出嘉晏记忆中那张魂牵梦萦的脸庞，但郗郴在场，他只能侧首避开郗棠目光，装出副若无其事的模样。

“元元，这里很危险，和我回家。”

郗棠沉思片刻，“不，兄长，我要留在这里。”

她要赌一把。

父兄还将她当做孩童，朝中之事也从不与她商议，得不到消息，便无法做出决定。她得向祖父证明，自己有过人之处。

若这真是红斑瘟疫，余医师就在此处，假以时日应对红斑瘟疫的药方被她写出，自己留在这里，也能分羹，名望归于郗氏，家人也能看到她的能力。

她长大了，不是一直生活在父兄庇护下任性妄为的孩子，而是可以独当一面的成人。

“元元，你不要胡闹。”郗郴严肃道，“这是瘟疫，稍有不慎就会丧命，你快和我回去。”

说罢，郗郴伸手就要去抓郗棠的手臂，郗棠闪身躲开，她看了眼不远处的嘉晏，压低声音，“兄长，这瘟疫是我最早发现，医师与我也相识。若我离开这里，嘉晏与典农中郎将势必接管村落。”

“那不重要。”郗郴明白郗棠用意，却依旧拒绝让她留在这里，“朝廷上的事，有父亲和我，你不用担心，这里很安全，你和我回家。”

“兄长！”郗棠目光坚定，“我不会离开这里，我已经长大了，不再是小孩子。父兄保护我，我也会，保护父兄。”

离开这里，将来声望尽归典农中郎将，嘉氏如虎添翼，除之更加不易。

她没办法告诉兄长，红斑瘟疫将来会绵延数郡，甚至祸及帝都。也无法告诉兄长，父母可能会丧生在明年春日更大规模的瘟疫中。

朝廷旨意已下，父亲督青州成定局。

早一日让余医师钻研出药方，父亲母亲或许还有一线生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