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谷园的作者

第86章 嫌隙(第1/2页)

宗校尉连忙请罪,“属下有罪,请将军责罚。”

郗棠扫了围观士卒一眼,方才那几个人的脸色明显变了,她收回目光,“念你有军功在身,允你将功折罪,务必将此事彻查清楚,三日之内回禀本将。”

军法官依郗棠判决,当众将郗斛与魏四杖责,军杖不同于寻常棍棒,郗斛三十杖挨完,后背鲜血淋漓,连衣服都被打破,与血肉混做一团,他脸色苍白,被同帐亲兵背了回去。魏四皮糙肉厚,五十杖一声没吭,也不要人搀扶,摇摇晃晃跟在宗校尉身后,宗校尉一言不发,带着魏四走了。

傍晚,大军安营扎寨。

郗棠和郗韶去看郗斛,军医一点点将碎衣片从他伤口挑出,郗斛埋首臂弯,疼的说不出话来,双手死死揪住被子。同帐郗氏子弟看了,都忍不住流下泪来。郗棠柳眉一挑,“哭!哭什么!我郗氏的男儿,流血不流泪,哭哭啼啼,成何体统?”

“阿姊,那魏四摆明了是来挑事的,军法禁饮酒,为什么不把他杀了!”一个半大少年忍不住埋怨道:“阿姊,慈不掌兵,阿姊若是不愿意杀人,就该留在家中,何苦来青州。”

郗鸣是郗棠五叔次子,入帝都不久,十六七岁的年纪,渴望建功立业,五叔留在老家献城经营祖业,为郗氏贡献、牺牲良多,太傅将郗鸣交给郗棠,既有为五叔一支寻官爵之意,也希望郗氏的孙辈,能提前与郗棠接触。

郗棠逡巡一圈,见帐中郗氏子弟大多无人反驳郗鸣,便知道自己这位从弟,说出了大多人心声,只是怯于自己身份,不敢说出口。郗鸣不同,他也是太尉孙儿,与自己、郗韶皆血脉相近,故而唯有他敢直言不讳。

“胡说,这是在军中,什么阿姊,是将军!”郗棠呵斥郗鸣,“判决已经发出,本将军的命令不容更改,你是在质疑本将军吗?”

以下犯上,质疑军令,都是重罪,郗鸣不情不愿跪下,“属下不敢,将军军令如山,属下不敢质疑,只是将军,属下不服。郗斛是为了维护将军,才与魏四缠斗,触犯军法,将军秉公,杖责郗斛,我等不敢有怨言,只是那魏四,实在可恶,属下实在不解,将军为何要放过他?”

“把你的不服给我收回去!这是在军中,我是将军,你们是下属,没有什么服与不服,只有军令如山,依命而行。郗斛是为了维护我,可维护我的方法有很多,他偏偏选择了最愚蠢的一条,军法如山,触犯军法,就要付出代价。不要说他是为了我,就是我自己,也躲不过躲过军法!你们!”

郗棠抬手,指着一圈郗氏亲兵,“你们也是一样,你们是我的族人、我的亲兵,但这并不是你们特权的来源!收起你们过去那副纨绔模样,放下你们公子的架子,这是在军营,你们只是寻常的士卒!都给我把军法好好读读,知道什么该做,什么不该做。今日的事情,我不想再看见第二次。”

王副将虎视眈眈,正愁寻不到郗棠的错处,他们倒好,生怕对方抓不住自己的把柄。

郗鸣低着头,大颗眼泪滚落,郗棠扶额,恨铁不成钢,“出去!都出去!”郗鸣吸溜吸溜鼻涕,一抽一抽的走了,一众郗氏子弟也陆陆续续走出营帐。郗棠看向郗韶,郗韶追了上去。

见众人都走了,郗棠深叹口气,心想自己是否对他们太过严厉,可以后的形势只会更严峻,现在不约束他们,将来或许会酿成大祸。她走到床边,问军医道:“军医,我阿弟的伤势如何?”军医已经为郗斛处理好伤口,“回将军,只是些皮外伤,休养几日就好了,不妨事的。”

“有劳军医。”

军医离开后,一时帐中只剩下郗棠和郗斛,郗棠在床边坐下,小心为郗斛盖好被子,郗斛满头是汗,郗棠从袖中取出手巾,温柔擦拭掉他额头汗珠,一边擦,一边道:“阿姊很感激你,作为弟弟,你做得很好,我以郗氏有你这样的儿郎骄傲、自豪。”

郗斛沉默了一会儿,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,向郗棠请罪:“将军,属下不该与魏四动手,是属下,触犯军法,落人口实,让将军为难了。”

郗棠慢条斯理收回手,淡淡道:“于公,你的行为的确有失,触犯军法。但于私,你尽了一个属下维护将军、弟弟维护阿姊的义务,罚你,是因为军法,但将军不会忘记你,阿姊也不会忘记你。至于魏四,你在现场,应该知道魏四不是主谋,暂忍一时,将军、阿姊,会为你讨回公道。”

见她语气肯定,郗斛心中那口气烟消云散,再抬头,眼中已是泪光涌动,他望着郗棠,委屈道:“阿姊。”

“哭什么!”郗棠蹙眉,“有什么好哭的,有阿姊在这儿,你不会白受这些委屈的,你的每一滴眼泪,他们都将用性命和鲜血来偿还,只是现在,还不是时候。”

郗斛擦掉眼泪,肯定的点点头,“我相信阿姊。”

走出营帐,郗鸣与一干郗氏子弟迎了上来,他们低着头,扭扭捏捏向郗棠道:“阿姊,我们错了。”郗棠竖眉,郗鸣立即改口,“将军!”

郗棠的面色这才和缓,“郗斛受伤了,你们好好照顾他。郗鸣,那些竹片就交给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