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谷园歌

郗棠强硬的态度令皇帝退却，嘉玄大军在外，朝野尽是嘉氏党羽，他也不敢真的拿郗棠母子三人如何。

回想起当日险境，一双儿女面庞稚嫩，若是皇室真的反扑，他们的下场...成王败寇，胜者，大权在握，输家，三族夷灭，自古以来都是如此。

屠戮之刃悬在空中，死亡的阴云笼罩整个帝国，不能寄希望于仇人的怜悯，只有依靠自己的经营。故而，她被迫做出了很多选择。爱人和家族，兄长和孩子，自由与理想。

“你想救你的父亲？”郗棠轻轻询问道。

习惯使然，嘉晏‘嗯’了声，前世，凡外间有事，嘉晏总会说给她听，那些不说的，郗棠也能从他的表情，和云胡打探来的消息中猜出，她很了解嘉晏，猜出他心中所想。

“你偷袭王俭，恐怕不是军命吧，你父兄，不会应允。”郗棠早察觉军报有异，王俭若在意家眷，便不会起兵，不会等到朝廷以家眷要挟，才假意投降。嘉都督久经沙场，定会猜想王俭是诈降，提前防备，轻信王俭，招致战败，实在说不过去。

当日战况如何，郗棠并不清楚，嘉玄所言与军报无二，她问不出什么，只能换个人试探询问。

帐中黑暗，她看不到嘉晏的表情，但见对方久久没有回答，郗棠心中已经了然。

“你这伤，不是挨的军法吧？”

黑暗中，传来嘉晏长长的“嘶”气声，已经吹灭灯火，她怎么还是轻而易举就看穿自己？

他明显恼了，“不是！绝对不是!你别说话了！”

“哦。”郗棠应了声，“那就是军法记在册子上，等你好了再挨是吧。”

嘉晏站了起来，没好气道：“不跟你说了，走了。”一瘸一拐走出几步，他又折返，“把你那两个饭桶亲卫换了，这是军中，若遇敌袭，你命就没了。这不是帝都，很危险。”

郗棠冷笑，“危险，哪里不危险？帝都，就安全吗？”

谁的保护都不可靠，唯有自己拥有能力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，没有以身饲虎的胆量，蝇营狗苟，畏缩在帝都金阙，如何能抓住机遇，乘风而起。

乱世，军队是立足之基，军功是扬名之本，若想走到更高的位置，她必须积攒足够的威望。

嘉晏沉默了，他知道，帝都也并不安全，豺狼虎豹环伺，世家大族心怀叵测，前世，他怕郗棠如兄长一般遭遇不测，出征也将她带在身边，谁知却遭逢大败，令她深陷敌手。

那之后，郗棠就仿佛变了一个人，不顾一切也要与自己和离。嘉晏想，她一定怨恨自己，是他无能，没有保护好她。郗棠今日一番话，更加剧嘉晏愧疚，他双拳紧握，垂下头，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
“元元。”嘉晏艰难开口，“这里是前线，很危险，乱军之中，随时有性命之忧。而且，我军军纪...”

业军军纪因人而异，私军部曲唯将军之命是从，若遇将领治军严格，则军纪严明，若遇将领无能，则军纪衰颓。嘉晏在军中，见多数将领为了激励士卒作战，放任不管。自高皇帝时起，每破一城，烧杀抢掠，奸淫妇女，无恶不作，这样的风气，在业军中常年盛行。

【补拖欠一千】

【注：不要将对PLA的感情投射到古代军队，军民鱼水情，只存在于我朝。曹魏士家地位很低，将军和士卒，天堑之隔。古代很多军队军纪都一言难尽，成因复杂，有的是因为缺乏物资，有的是将军纵容，激励手下作战，也有纯发泄。

女鹅能做的，只有严明军纪，约束将士，按章程办事，让将士打完仗能得到该有的待遇，免籍的免籍，回家种地的种地。至于爱兵如子，男女有别，思来想去，还是免了吧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