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谷园歌表达什么

第49章 逆风执炬(第1/2页)

闻琰伸手,将郗棠引往上首那两张摆满案牍的桌案,“大人,请看。这是以往文书,”收到有女尚书赴任的消息,闻琰就从文库中取出历年由女官处理的各类文书,以备上官之需。

郗棠从容跪坐桌案前,整理好衣摆,颔首向闻琰致谢,“有劳闻女史。”闻琰垂首,“这是下官的本分。”说罢,恭敬退下,转身时,余光不放瞥见郗棠拿起一卷案卷,展开认真观看。

案卷记载旧例,若想在短时间之内熟悉一地,查看旧档文书,是便捷的办法。见郗棠有意熟悉女官制度,办事流程,闻琰眼中一亮。以往女官,很少有人将这些陈旧枯燥的文书放在眼中。

郗棠一目十行,简短看完案卷文字,又伸手去拿另一份竹简。整整三日,郗棠看完一堆又一堆的书简,闻琰耐心的为她搬来新竹简,又将旧书简整理收归入库。

公文贵重,仍旧以竹简书写,竹片沉重,闻琰一趟趟,搬得手臂酸痛,她最后一次端起盛有几十份竹简的漆盘,小臂忽然抽筋,扭曲的疼痛,手中漆盘一歪,眼见小山般的竹简堆将要倾倒。一只有力的手从下方伸出,稳稳拖住了失衡的漆盘。

郗棠单手撑住歪倒的漆盘,缓缓抬起,让一切恢复平衡。闻琰瞠目结舌的望着眼前一幕,她很清楚,这些竹简加起来,并不轻,寻常女子双手拿起,尚觉得吃力,可郗棠脸上神色从容,这些重量对她而言,轻而易举。见闻琰愣在原地,郗棠眨了眨眼睛。

“我阿父是骠骑将军,自小跟着兄长,学了些武艺,力气稍微大些。女史搭把手吧,我要支撑不住了。”

闻琰恍然大悟,可手臂抽筋,疼而无力,郗棠察觉她神情有异,手中重量也并未减轻,想起来这几日竹简都是她负责取放。闻琰是长在深宫中的女子,臂力有限,她撑着漆盘站起身,“案库在何处?”

“我为大人引路。”

闻琰并未推辞郗棠的好意,郗棠接过装有文书的托盘,跟着闻琰的指引,二人一同前往文库。

一路上,闻琰不断用余光偷偷打量郗棠,这位看起来温柔端庄的贵女,隐藏在她宽阔袍服下的手臂,十分有力。

郗棠也感知到身旁审视的目光,不知闻琰之意,她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到,继续仿若无事的往前走。她从小就跟着兄长疯玩乱跑,骑马射箭,身体健壮,与同龄的男子相差无几。但若遇上其中佼佼者,还是有所不足。技巧格斗在见血的杀招面前,不值一提,但即使负隅顽抗,都好过无能赴死。

省台居宫中,三公九卿府衙在外,两人将案卷送回掌管档案的秘书省,而后折返,从立政殿到秘书省的距离并不近,郗棠想起闻琰每日不辞辛苦的往返,为她取还案卷,一时有些触动。

“有劳闻女史。”

闻琰谦虚推辞,“下官本分。”

傍晚时分,天空飘起朦胧细雨,郗棠如往日一般,离宫返家。快走到司马门附近,雨逐渐大了起来,她本想冒雨离开此地,身后步伐声隐约,郗棠垂眸,毅然朝着相反的方向,跑到附近宫室飞起的廊檐下,躲起雨来。

下雨了,巡逻的卫士在廊下更换雨具,蓑衣覆铁甲,鞋上套上木屐。郗棠站在檐廊的一端,卫士站在另一端,隔着幽长空荡,刚换好雨具的卫熙悄然将目光投向彼方,绯衣沾雨,颜色变深,外罩纱衣粘上轻薄的丝绸,模糊红色的刺眼,像他作画时晕染开的水墨,温润柔软。

雨中嫩绿的新叶,低飞掠过天际的燕雀,女子红色的衣衫,世上鲜活而跳动的一切,徐徐展开在卫熙眼前。他再不能挪开眼睛了,就像在及笄宴上,初见她一样。

言笑晏晏的少女,拙劣的装扮成男子,掩耳盗铃,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。她好奇打量院中青年才俊,逡巡的眼神,不知在找些什么。礼法,仿佛不为她而设,从世外走入红尘的仙子,用自己的心衡量外间广阔的天地。

他走上前,她却毫不在意。

不在意他卫七郎的名声,大将军甥子的身份,不在乎待客之道。

她什么都不在乎,随着自己的心意,决定自己视线的方向。

听母亲说,郗女郎和父母为她订下的夫婿退婚了,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胆大妄为的女子?不听父母之命?士族的婚姻,哪一桩不是为了家门?郡望、官职、门第,都在商榷考量范围中,唯一被遗忘的,只有人。有君和父,臣和子,被礼法淹没。

从郗棠退婚后,卫熙便一直关注着她的动向,听说,她救济流民,听说,她伸张正义,听说,她留在疫区....提起太傅的女孙,百姓无不称赞。她是皎洁的明珠,不会甘心暗淡在后宅中,卫熙强行按捺下,登门求娶的心。

听说,她被封为女尚书了。

她的车驾每日经过宫门,与自己擦肩而过,就这样细水长流,一生一世多好啊。他心想。

一眼,就一眼,卫熙知道此举无礼,自小受过的教导都在告诉他,男女大防,平视女子为无礼。可他还是想偷偷看她一眼,人心欲望无穷尽,擦肩而过,于是想要驻足观看,等目光真的落到她身上,又想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