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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7章 杀机(第1/2页)

“将军,中军传令官现在帐内,请您速去接令。”郗斛忧心忡忡看向郗棠,目光中满是担忧,黑暗中,他看不清郗棠的脸,也看不到她面上的神情,只听见一声幽长的低叹。

仰首,圆月如盘。

前世,决定立长子为国本后,她与嘉晏便刻意对次子作出约束,金银、财帛、关爱,应给尽给,只是在封邑与官职上,多为虚封,仅食租税,显贵而无实权。

父母之爱子,思量深远,这样做,对他们兄弟二人都好。天下只有一个,父母不能对孩子不公,但君主要做出选择,以免将来生出夺嫡之争。

次子活泼开朗,一心要想追寻他的舅父,建功立业,他们这么做,父母之爱就变成限制人的枷锁,将权柄给予兄长而非自己,他是否也会不甘?

不情不愿,必生逆心。

她和嘉晏没有改变长大后兄弟二人明争暗斗的局面,过去,现在,将来,也没有人能改变,除非杀了这个人,彻底诛灭那颗不情不愿不甘不顺、蛰伏蠢蠢欲动的逆心。

大好天下,锦绣河山,无数英雄折腰,多少人前仆后继,只因心中那颗跳动的不安现状的逆心。理想抱负,野心欲望,都是逆心,逆心驱使人,也折磨人。

要自己的心,还是要家人?她又快走到这一步了。

郗棠没有说话,一言不发转身往营帐接军令,孤单的背影在月光下萧瑟凄凉,身后传来阵脚步声,嘉玄追了上来,两人相视良久,都没有说话。

传令官是郗韶,见郗棠进帐,郗韶下令道:“你们都退出去,营帐十丈之内,不足有人。”郗韶带来的亲兵领命,郗斛看了一眼郗棠,郗棠点头,郗斛也随他们而去。

帐中只剩下两人,郗韶开口便是石破天惊的一句,“大父病糊涂了。”

“哦?”郗棠微微诧异,挑眉看向郗韶,“三姊何出此言?”

“正值多事之秋,权柄应当交到有才之人,而非固守纲常。大父要过问你擅杀将领,免去你的军职,你难道还不明白吗?”

郗棠看了一眼郗韶,并不清楚她说些话的意图,“此事,我有过在先,初掌军事,刑罚过重。大父不罚我,不能安军心。”

郗韶嗤笑,“虽然我不知道你去青州做什么,但是我想能让你去,大父一定有自己的安排,你去到底做了什么,将来就可见分晓。现在大伯父已经肃定甬州,我军据方城,持续增兵胤国林山,胤军必定回防,更不敢救援淮下,詹州都督大军围城,只等城中将领粮草耗尽,王俭倒送了咱们家一个好机会。现在的局面,咱们家未必会输给太尉家,所以大父最害怕的不是太尉,而是家中。”

她看向郗棠,“不是郗桐,不是别人,是你。我并不明白其中发生了什么,但我想,十二妹妹和大父一定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。我们这样的大家族,最怕的就是自相残杀,夺嫡夺权,让外人有机可乘。这里没有旁人,十二妹妹不如同我说实话,你究竟有没有这个想法。”

对方已经将话说开,郗棠却只是看了一眼郗韶,“三姊好见识,既然如此,你就更当明白,大父的决策没有问题。”

“那你就甘心吗?”郗韶微微仰起下巴,质问道。

一夜之中,已经有两个人问她,可见在她们心中,自己是否会甘心,答案是毋庸置疑的。大父不会相信她是甘心的,所以才会有今日吗?

他们是一样的,将家族安危寄托于虚无缥缈的感情,是冒险的。没有人敢冒这么大的风险,防微杜渐,才能杜绝后患。

可人心是杀不死的。除非……

郗棠后背不由一凉,杀意从郗韶字里行间不觉流露,她谨慎道:“甘心与否,能够改变事情的走向吗?大父决定的事情,我们只有遵从,没有什么甘心或者不甘,只有遵命或者不遵命,这是军中,违抗军令者死。”

她不会为郗韶两三句话挑拨,顺着她的话说出自己心中所想,擅杀将领这件事可大可小,就算祖父狠心杀了她,也不会任何损失,天下有才者众,站在他现在的位置上,多少人甘愿效犬马之劳。

只要能狠下心来……顺者昌,逆者亡,这就是权柄,能掌握天下最大权柄的人,叫皇帝。

“大父的病久不见好转,医官从帝都赶来,我私下问过他们,他们都说,大父已年过古稀,又受军旅之苦,即便好生将养,也不过半年之寿。大父去世,伯父必定继承郗氏家主之位,众所周知,伯父有淳古之风,郗氏将来,又会掌握在何人手中?”

有淳古之风,有古人之淳朴敦厚的风气,今世多伪君子,恐怕无法承担起郗氏家事。郗韶说的委婉,却的确是郗父秉性,郗父不羁礼法,为人洒脱,时常意气用事,与太傅、三叔怄气,和孩童无二。

郗棠头也不抬,“将来的事,将来再说。”

“你没有将来了!”

郗棠抬起头,认真的看了一眼郗韶,忽而问道:“大父要你杀了我是吗?借着这个机会。”她慢慢回首,看了一眼身后,帐外灯火通明,郗斛的剑架在郗韶亲兵的脖颈上,嘉玄带剑,